離開 奧 美 拉 城 的 人

這裡是莉,決定來好書分享

「奧美拉城是一個歡樂之城,城市規劃完善,沒有一點點瑕疵。

奧美拉城沒有王,人與人之間既不會相爭,也沒有畜奴。更沒有太多的法律,有的話人民亦會樂意遵守。沒有股票交易所,沒有廣告,沒有秘密警察,也沒有炸彈。奧美拉城人的那種快樂不是無知的快樂,是一種由智慧所產生的喜悅,人人都是有文化和有智慧。

在那裡人沒有隔閡,見到陌生人,會相互微笑。禮貌不再是一種學問,而像是一種人人皆共有的習慣。

奧美拉城就是這樣歡樂的地方。但這個城有一個全城人都知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奧美拉城的地底,有一間既小又狹窄的地下室,地下室沒有窗戶,房間數年沒有清洗,因此室內臭氣薰天。在裡頭,有一個看似五六歲,但實質是十歲的小孩呆呆的坐著。。。。。。小孩骨瘦如柴,大概是缺乏營養已久。小孩有可能是天生有殘障,或是小時身體有問題。房間內僅有小量用以維生的水和食物。

這間地下室平時是行人止步,不準任何人進入。全城人到懂事時(大概是八至十二歲)都會被帶到這個地下室去看那不幸的小孩。有時小孩會高喊,「對不起,我會做一個好孩子,請放我離開這裡吧!」但是奧美拉城明令任何人不可對小孩說一句說話。又即使小孩在夜裡哀號,奧美拉人也不準有任何反應。

究竟奧美拉人知道的秘密是甚麼? 原來奧美拉城的繁榮和人民的快樂是有條件的,就是他們要把那一個小孩長年禁錮,那就可以保證全城的所有居民安享太平,享受快樂的生活。

當奧美拉人知道這個秘密,大都都會心裡極度不安,有些甚至會回家中哭嚎,但大部份人到最後都會理性地面對這個秘密,甚至把這件事完完全全地忘記。到最後還會過着奧美拉城的快樂生活。

但是亦有一小部份奧美拉少年人,在看完小孩後沒有回家哭嚎,他們只是安靜的離開奧美拉城。除了少年,亦有成人,有時他們在快樂的生活中,會突然有一天呆下來,然後也決定靜靜地離去。。。。。。他們走時總是一個人: 踏過漂亮的街道,踏過金黃色的田野,路過標緻的房屋。。。。。。

究竟離開奧美拉城的人會去那裡呢?這些一個一個的奧美拉人會不斷向北行,走進一片黑暗裡,那是一片比奧美拉城更難以想像的地方。這個地方甚至可能不存在。但離開奧美拉城的人,總想知道自己所向何方。」

以上是翻譯內容,接著就是我的心得啦!

我們在生活中是否也像奧美拉人一樣呢?大家表面上看來都很開心,可是在開心的背後或許深藏著什麼秘密?

群眾的開心以及太平都是有代價的,就像奧美拉城一樣。

一個開心的班級背後的祕密是曾經有人被霸凌致死;一個有名的公司背後是一群不停加班卻無法加薪的員工;一個看似富裕歡樂的家庭其實有家暴的問題。不就是一樣的意思嗎

如此表面卻又如此真實的畫面總是不斷存在於這個世界。而於此同時,也有人對著這些事情指指點點。每個人都很清楚虛假表面下的秘密,但所有人都裝作毫不知情。所有人都為了永久的太平而選擇忽略那些看來不重要的事實。

若是所有人都願意面對這些事實,會有什麼改變?會讓看似太平的表面崩壞?亦或是能帶來真實的喜樂?這些我們無從得知,可以選擇繼續過著愉悅的生活,或是面對事實。這些都是自己的選擇

以上就是個人心得,有點偏激,看看就好~

翻开这篇答案的你,现在正享受着电气时代的成果,说不定在明亮的房间内边吹空调边刷着知乎,这时候你是否会想到那些在地底辛劳工作,最后患上尘肺的煤矿工人?即使想到了,你最终会做些什么吗?

你会问这和这篇文章有关系么?答案当然是有。迈克尔·桑德尔在《公正》一书中引用了《离开欧麦拉城的人》这篇故事来帮助论述功利主义,或许它可以部分解答题主的疑问。

功利主义(也称效益主义)源自边沁,其主要原则就是幸福最大化,让快乐在总体上超过痛苦。当政府以此为原则来制定政策时,它就要做“任何能够使作为整体的共同体的幸福最大化的事情”。在衡量种种后果以决定是否执行某项政策的过程中,无论是可见的经济得失,还是不可见的个体感受甚至生命,都被转化为某种单一的货币价值。如果这项政策带来的「利」大于「弊」,那么它就被认为是可以执行的。显然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地,其权利可能遭到忽视或践踏;另一种反对意见认为,有些价值或原则是无法用这种方式来度量的。

《离开欧麦拉城的人》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欧麦拉城的所有繁荣和美丽都是用那个孩子的痛苦换取的。看着很不现实,但实际上,以少数人的不幸为代价来取得大多数人的幸福,这在现实生活中屡见不鲜,上文中提及的例子就是如此。事实上,人类社会向来是如此运作的

At times one of the adolescent girls or boys who go to see the child does not go home to weep or rage, does not, in fact, go home at all. Sometimes also a man or woman much older falls silent for a day or two, and then leaves home. These people go out into the street, and walk down the street alone. They keep walking, and walk straight out of the city of Omelas, through the beautiful gates. They keep walking across the farmlands of Omelas. Each one goes alone, youth or girl, man or woman.

Night falls; the traveler must pass down village streets, between the houses with yellow-lit windows, and on out into the darkness of the fields. Each alone, they go west or north, towards the mountains. They go on. They leave Omelas, they walk ahead into the darkness, and they do not come back. The place they go towards is a place even less imaginable to most of us than the city of happiness. I cannot describe it at all. It is possible that it does not exist. But they seem to know where they are going, the ones who walk away from Omelas.

(偶尔会有一个年轻女孩或男孩,在见过那孩子后并不哭着或愤怒的回家,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回家。有时候少数成年男女也会沉默上一两天,然后走出家门。这些人走上街,沿着马路独自前行。他们一直走,径直穿过漂亮的城门步出欧迈拉斯。他们走着,穿过欧迈拉斯的郊外农田。每个人都独自走着,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男人或是女人。夜幕降临,这些旅行者们必须沿着村庄小径,经过那些窗里透出橘黄灯光的房舍,走进黑暗的田野。他们向西或向北,孤身一人,走向山野。他们继续前行。他们离开欧迈拉斯,走向黑暗,不再回头。对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这座欢乐之城还难以想象,我根本无法描述。可能那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可这些离开欧迈拉斯的人,他们似乎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艾小柯译,稍作改动。

文章的结尾里,我想那些离开者就是那些“认为人权和人类尊严超越功利”、并且以行动来实践这一原则的人,即使这种选择意味着他们必须抛弃现在所享有的一切。至于他们所要去的地方,它在人类历史中似乎未曾出现、在可预见的将来也不太可能被达到,因此作者说“对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这座欢乐之城还难以想象,我根本无法描述。可能那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即便如此,它仍是一个值得向往和追求的目标。

其实这篇小说里还有不少小的隐喻,这里就不写了,自己理解会比较有意思。

参考资料:

效益主義2.1杰里米·边沁的功利主义

原文位置在這。這篇故事在台灣大概已有出版,但我沒特別想找,因為這是作業。
但寫這段文字時還沒開學。最後交出去的檔案,會是這裡的改善版本。如果想看「正確」版本的翻譯,請買書。
看最後的心得就知道,我在翻譯時愈發討厭這篇故事。但作業就是作業。
接下來的純興趣翻譯,因為受夠了這種版權的鳥事,所以會選文化共有財的作品吧。很期待翻譯Nigh Land——至少我不痛
恨那故事,但它實在太長了,沒可能當作學校作業交出去。

離開奧美拉城的人

數座鐘的一陣喧鬧驚起飛燕,夏日慶典降臨在海邊光明聳立的,奧美拉城。碼頭裡的船帆上妝點了旗幟。在紅屋頂與塗色牆房子間的街上,在長滿青苔的老舊花園之間,與大道兩旁樹木底下,遊行列隊正在行進,穿過龐大公園和公共建築。有些人十分端正:穿著淡紫與灰色昂貴長袍的老人,銘刻大師的工人,安靜、已婚女子抱著她們的寶寶,走路時也在談笑。其他街上,音樂節奏加快,銅鑼與鈴鼓耀眼閃光,而人們也跑去跳舞,列隊就成了場舞蹈。孩子們閃躲、進進出出,他們高聲叫喊就如市聲與音樂、唱曲彼此揚行交錯。所有遊行隊伍都朝城市北側走去,在那一大片被稱為綠草地的水牧草地上的男孩與女孩,於開朗氣氛中全裸,泥巴漬的雙腿與腳踝與修長輕盈手臂,在賽跑前操駕著焦躁馬兒。馬兒們身上沒有馬具,只有沒嚼口的韁繩。牠們的鬃毛綁了一串串銀色、金色與率色的流蘇。牠們的鼻孔噴張,騰躍、向彼此誇耀;牠們極其興奮,而馬兒也是唯一的動物,將我們的慶典當作自己的慶典。山脈遠在北端與西側佇立,半環繞了奧美拉的海灣。晨風是如此清晰,使白雪依然冠立十八尖峰,在深藍色天空下,如白金火焰在數哩長陽光照射的風裡燃燒。正好有足多風吹拂,讓標誌了跑道的旗幟間間斷斷劈啪飄揚。寬廣綠色草地的沈默之中,可以聽見蜿蜒穿過城市街道的音樂——或更渺遠或更貼近、始終不斷飄來——空氣中愉悅的微弱甜蜜時不時顫抖、聚集又爆發成鐘聲那喜樂鏗鏘巨響。

喜悅!一個人該如何談論喜悅呢?該如何描述奧美拉的市民們呢?

你瞧,他們雖是快樂,卻不是頭腦簡單的鄉民。但別讓我們說更多喝采之詞吧。所有微笑都變得奧秘萬分。描述這樣的事物通常會產生特定設想。描述這種事物經常會接著尋找王者,騎乘上壯麗純種馬、被他的高貴騎士們圍繞,也許會在金色車輿內、由肌肉壯碩的苦力馬拉車。但那裡沒有王。他們不用刀劍,或擁有奴隸。他們都不是蠻人。我不知道他們社會的規則和法律,但我猜法規異常地少。在他們沒有君主政治和奴隸制的同時,他們沒有證券交易、廣告、秘密警察和炸彈也照樣生活。然而我再說一次,這些並非頭腦簡單的鄉民,不是歌聲優美的牧羊人、高貴蠻人、和藹空想家。他們並不比我們還要不複雜。麻煩的是我們有個壞習慣,被學究和世故之人所鼓勵,認為快樂是些較愚蠢的事。只有苦痛是智識,只有邪惡讓人感興趣。這是藝術家的反叛:拒絕承認平庸之邪惡與極惡無趣之苦痛。如果你沒辦法擊敗他們,就加入他們吧。若是痛,就重複做。但讚美絕望便是責難愉悅,擁抱暴力就是失去掌握其他所有事物。我們幾乎喪失掌握;我們不再能描述快樂之人是什麼樣子,或有任何喜悅的慶賀。我該怎樣向你說奧美拉的人民呢?他們並不是天真又快樂的孩子——不過他們的孩子,確實很快樂。他們是成熟、有聰明才智、熱情的成年人,而他們的生命也並不可鄙。喔真是奇蹟!而我希望自己能描述得更好。我祈願自己能說服你。奧美拉在我的言詞中聽起來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遙遠之處,像在童話裡的幻想故事。也許你最好將其想像為自己要想像的模樣,假定這座城會貨真價實存在,因為我肯定無法配合你們所有人。比如,該怎麼談科技?我認為不會有車子或直升機在街道上或街道之上;這要配合的事是,奧美拉城民是群快樂的人。快樂只基於何為必要、何為不必要而又不具摧毀性、什麼東西有摧毀性的辨認概念。然而,那中間類別裡——既不重要又沒有摧毀性的東西,比如舒適、奢侈品、豐盛之物等等——讓他們可以有完美的中央暖氣、地鐵列車、洗衣機,和所有此處尚沒發明的奇異裝置,如飄浮光源、無盡電力、感冒的解藥。或者他們全都沒有;這並不重要。

就如你所喜歡。我傾向認為,在慶典前最後幾天裡,上至市區、下至海岸的人們都搭乘極迅小列車與雙層電軌車,進入奧美拉城,而奧美拉的車站其實也是城裡最堂皇富麗的建築,不過比起宏偉的農業市集還要樸素。然而就算被給予了列車,我恐怕奧美拉目前對你們一些人來說還是太偽善。微笑、鐘聲、遊行、馬匹,真胡扯。如果是如此,請加入一場狂歡派對。如果狂歡派對有幫助,就別猶豫吧。然而,別讓我們有寺廟出產漂亮裸體司祭與女司祭,使他們已半處於狂喜,準備與任何男人或女人、愛人或陌生人——渴望與深層血脈神性合而為一的人——交合,不過那就是我最初的點子。但奧美拉城裡最好不要有任何廟堂——至少,不是有人操縱的廟堂。宗教可以,神職不行。美麗的裸人們當然可以四處晃蕩,彷彿為解了肉體癡迷與窮人的飢餓而奉獻出自己。讓他們也加入遊行隊伍吧。讓鈴鼓敲擊於在交尾上方,慾望的榮耀由銅鑼宣揚,還有(一個不怎麼重要的重點)要讓這些欣喜儀式的後代被所有人愛戴照料。我知道的一件事是奧美拉城裡沒有人有罪。但還有什麼其他東西該在那裡?我最初想到的是沒有毒品,但這很禁慾。對那些喜歡毒品的人,燭孜晶的微弱、持久的甜性可能使城裡道路充滿香氣,燭孜晶最初為心智與肢體帶來龐大的輕鬆愉悅和才智,過幾小時之後就成了夢境似的倦怠,和最後的非常晦澀難解、宇宙核心最深處而來的奇妙異象,以及超越信仰、令人振奮的性愛歡樂;而且燭孜晶不會形成使用習慣。至於最端莊的品味,我認為應有啤酒。不然,還有什麼其他東西會屬於喜樂之城?勝利感,當然,還有對勇氣的慶祝。可是我們生活沒有神職人員,也讓我們不要士兵吧。建築在成功屠殺的喜樂不是正確類別的喜樂;戰爭可不成;戰爭令人恐懼又沒多少價值。無盡、寬厚的滿足感、品格高尚的績業都不是由對抗外敵而生,而是從各處的所有人靈魂中的最優秀、最公正之處的融洽產生,在世界夏日的光彩壯麗中被感受:他們所慶祝的勝利是生命的勝利,這才是使奧美拉城人心高漲之物。我真心不認為他們有許多人需要吸食燭孜晶。

隊伍大多數人現已抵達綠草地。一道極其美妙的飯香從供糧人紅紅藍藍的帳蓬群散發出來。小孩子們的臉龐怡人地滿是黏汗;在一個男人的親切白鬍子裡,兩片厚實油酥餅皮糾纏其中。少年與少女騎上馬,開始聚集在隊伍尖端之前。一個老女人,嬌小、肥胖、笑著,從籃子裡發送花朵,還有個高大年輕男人把她的花插在他們的耀眼頭髮上。有個九、十歲的孩子坐在人群邊上,獨自待著,演奏木笛。人們頓足聆聽,他們微笑,但他們不和他說話,因為他從沒停止演奏也從未看見他們,他的深色眼珠完全癡迷於那甜蜜、微微如魔幻般的旋律。

他吹完,緩緩放下拿著木笛的雙手。

就像那微小的個人沈默是個信號,前頭隊伍的涼亭的號角聲全部同時響起:飛揚跋扈、愁緒,與徹響。馬兒們雄起站立於牠們的修長後腿,其中也有幾隻嘶吼回應。年輕的騎士面容冷肅,撫著馬兒的脖子、安撫牠們,低語:「安靜、安靜,我的美人兒啊,我的希望⋯⋯」他們開始組成列隊,跟著遊行隊伍最前端。賽道旁的人群們像風中的草地與花朵。夏日慶典已經開始。

你相信嗎?你接受那個慶典,那座城市,那份喜悅?不?那就讓我再多描述一件事物。

在美麗奧美拉城公共建築底下,或者也許在其中一棟空曠私人住家的地窖裡,有個房間。房門被鎖著,沒有窗戶。細微光線伴著塵埃滲入木板間的裂縫,從地下室滿是蜘蛛網的窗戶間接照映。小房間一個角落有兩根拖把,拖把頭僵硬、打成結、氣味腐敗,佇立在一個鏽紅的提桶旁邊。地板很髒,觸碰時會有點潮濕,地窖土地面經常如此。那房間差不多有三步長、兩步寬:僅僅是個掃帚間或沒用的工具房。房裡坐了一個孩子。它可以是個男孩或女孩。它看起來差不多六歲,也許實際上接近十歲。它心智衰弱。也許它生下來就有缺陷,或也許在經過恐懼、營養不良和忽略之後它才變低能。它在距離提桶與兩個拖把最遠的角落駝背坐著,它會摳鼻子,偶爾茫然玩弄它的腳趾或性器。它懼怕拖把。它認為它們很恐怖。它閉起雙眼,但它知道拖把依然站立在那;門也鎖著;沒有人會過來。那扇門一直都鎖著,沒有人曾過來,除了有些時候——那孩子不了解時間或間隔——有些時候那扇門會劇烈喀嚓喀嚓響、打開,然後有一個人——或數人——在那裡。他們有一人走進來,踢那孩子,強迫它站起來。其他人都不會靠近,卻用那受驚、厭惡的眼神凝視房裡的它。食物碗和水罐都會被匆忙填滿,門會被鎖住,那些眼神就會消失。在門邊的人從來都不會說任何話,但那個孩子,並非一直生活在這個工具間,它能記起陽光和它母親的聲音,有些時候也會說話。「我會很乖的。」它說。「請讓我出去。我會很乖的!」他們從未沒回應。那孩子曾在晚上尖叫求助,哭嚎了良久,可是現在它只會發出哀鳴:「咿哈,咿哈」,然後它愈來愈少說話。它如此瘦弱到腳上沒有肌肉;它的肚子突出;它一天靠半碗的玉米餐與油脂過活。它全身赤裸。它一直坐在自己的糞便裡,屁股和大腿成了一團化膿發炎腫塊。

他們全都知道它在那裡,所有奧美拉人都知道。他們一些人曾去看過它,其人則僅僅滿足於知道它在那。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它必須在那裡。他們有些人知道原因,有些人不知道,但他們都了解他們的快樂、他們美麗的城市、他們友誼的溫柔體貼、他們的孩子們的健康、他們學者的智慧、他們製造業者的技術,就連採收的豐盛與天空的宜人氣候,都全仰賴那孩子令人厭惡的悲慘。

這件事通常在孩子八至十二歲時,只要他們被認為能理解,就會被解釋清楚;大部分來看那孩子的人都是年輕人,但經常也有成年人會來,或回來,來看看那孩子。不論這話題是被怎樣解釋,這些年輕的觀者總被那景象震驚、深感厭惡。他們感到作嘔,以為自己不會屈服於那個景象。就算有所有解釋,他們都感到憤怒、憤慨、無能為力。他們很想為那孩子做點事。但他們沒可能有任何作為。假如那孩子被帶離那骯髒之處而進入陽光下,如果它被清乾淨、餵養與安撫,那確實會是好事;但假如這樣做,那一天、那一刻,所有奧美拉城的昌盛、美麗與愉悅都會萎縮、被破壞。那就是條款內容。將奧美拉城每個生靈的所有美好與恩惠,與那一人份、小小的進步交換:丟開數千人的幸福來換取一人可能有的快樂——那也的確會使罪惡進入城牆內。

條款嚴苛而絕對;甚至對那孩子的友善言詞,都不被允許。

年輕人們通常都在看到那孩子、面對了這場糟透的兩難,就在淚水中,或在無淚的憤怒之中返家。他們可能對此沉思數週或數年。而時間流逝時,他們也開始理解,假如那孩子能被解放,它也不會在自由中獲得多少好處:無庸置疑,會有一點點溫情與食物的模糊愉悅,但十分微不足道。它太被墮蝕、低能而無法理解任何真正的喜樂。它之前懼怕太久,無法從恐懼中自由。它的習性過於粗野,使它無法回應人道待遇。確實,如此長久之後,它周圍沒有牆壁保護自己、黑暗遮掩它雙眼,還有坐在自己的糞便裡的話,它大概會很悲痛。他們察覺到現實中的可怖正義,對苦毒的不公義流乾淚水,然後就接受了現實。然而也正是他們的淚水與憤怒,他們慷慨心的考驗與無助感的承受,大概才是他們生活中的輝煌的真正源頭。他們心中有的,並非了無生氣、不負責任的歡樂。他們知道自己,就像那孩童,並不自由。他們理解同理心。那孩子的存在,他的存在的訊息,使他們建築的高尚、他們音樂的辛辣、他們科學的高深,成為可能。是因那孩童,他們才對孩子們如此溫柔。他們知道如果那不幸之人不在黑暗中抽泣,另一個孩子,那個吹笛手,在夏日初晨的陽光底下、年輕騎士們優美列隊預備賽跑時,就吹奏不出喜悅的曲調了。

現在你相信他們的存在了嗎?他們不顯得更可信了嗎?但還有一件事得說,而那也相當驚人呢。

有時,去看那孩子的青少年女孩或男孩們沒有回家悲嘆或狂怒,實際上是,他們根本沒回家。有些時候,更年長的男人或女人在一、兩天內沈默,然後離開家。這些人出走到街上,獨自走過大街。他們繼續走著,筆直走出奧美拉城,穿過美麗城門。他們繼續走過奧美拉城的農地。每個人——少年或少女,男人或女人——都獨自離開。夜晚降臨;旅人一定得經過村莊街道,走在房子黃光點亮的窗戶之間,走進草原的黑暗。每人獨身,走向西邊或北邊,走向山脈。他們繼續走。他們離開奧美拉城,他們直接走進了黑暗,他們也沒有回來。他們走去的那地方,對我們大部分人來說,比那座城的歡樂還要更難以想像。我完全無法描述。那地方可能不存在。但他們——那些走離奧美拉城的人——看起來知道自己在走向哪裡。

【在勒瑰恩說,religion yes, but clergy no的時候,這小說就引不起我的興趣了。宗教的美就在於它是「宗教」而非信仰,她無意正視人類組織的官僚以及行政的重要性,像詩人稱政府為「系統」而非「政府」,搞得像所有人都按意志行動,無視發呆、沒認真工作的普通人的普通時刻。而最糟糕的是,她這樣會把社群從信仰中剝奪。】
【詩人或文人總是有壞習慣,把超級複雜的官、民、商、軍、罪犯系統,單純稱為「系統(system)」,卻不理解制度本身也有行動性,制度可能直接影響人們的行動方式。社群並非個人,但社群不比個人更缺乏真實。】
【考量這是寓言的話,或許我得無視她所投射的個人癖好⋯⋯而說「無法配合你們所有人」,根本是偷懶至極。物質的改變勢必造成生活的改變,進而改變了「人」與「生活」的概念,在極端缺乏脈絡時,這故事的討論非常沒意義。】
【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可以認定運動的價值,卻無法明白運動就是人造的苦痛,然後寫出這種簡單二元化的寓言。彷彿,苦痛不是人生的一部份。所以,會有反出生主義者引用這篇小說,也絲毫不讓我意外。另一方面來說,我會認為這種故事對那些為社會辛苦犧牲、甚至受苦工作的人,非常、非常不尊重。好像在說你們的苦痛沒有價值。當然,沒有人喜歡受苦,但你能不運動就有健康的身體嗎?】

【如果要說,勒瑰恩不是也在文中,將那孩子的苦痛使城市的系統複雜化了嗎?是啊,是有複雜化,但文字敘事的複雜不代表她有心處理「制度」,而制度也正是這篇故事並不在乎的地方。世界觀也是敘事的一部份,因此,我們也得考慮世界觀的缺乏形成詩人似的敘事模式。】
【好笑的是,這篇小說也知道這道理,卻依然繼續寫下去。反烏托邦和烏托邦書寫同樣都無視脈絡轉變階段的重要性,不論他們的主題討論議事有多高尚,都不是正統奇幻式的書寫。】
【留在城裡的人還有出走的人都一樣爛。既然是寓言文本鼓勵我們擅自補充刻意沒寫出來的脈絡,就會把整個寫作目的批判成垃圾。實際上,沒留下來想改善狀況的人,和對此沈默、接受現實的人,一樣都不是真正的改革者——也就是這篇故事的二元性的最大限制、缺陷。】
【這篇故事有娛樂性嗎?我覺得,很難。這感覺像是我會寫的東西,而我也在試著寫自己不會寫的東西,因為除了《逆流色》,我幾乎所有其他都是百分之百垃圾⋯⋯這真的不是個好故事。】
【如果你真的對這種「正義」感興趣,去學工程、設計、科學科技開發、政治、行政,別來寫文學。去做真正有用的東西,別來玩娛樂⋯⋯不然,你就只是在做政宣罷了。】
【這篇故事,是建立在哲學的操作場域。而哲學,難以「有用」。對我而言娛樂和體驗才是真的。但也可以說,哲學本來就是娛樂的一種⋯⋯那這篇故事,單純就不在我涉獵範圍之內呢。】
【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寫長篇,想讀正統奇幻,想專注在體驗,而不是狗屁正義公平之類的鳥事。這篇小說能給人的「真理」,大概是:你們都去死吧,因為沒有人能擊敗工價是死的罪惡。】

【繳出功課後的感想如下。】
【大家還是去買正版翻譯吧。我這翻譯版本⋯⋯他媽的真心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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